烈日灼心走出畫地為牢?

時間:2015-08-28 09:42   來源:新京報

  從《光榮的憤怒》《李米的猜想》到《狗十三》再到《烈日灼心》,與其說曹保平對犯罪感興趣,倒不如說他對罪犯的人性感興趣。但是很遺憾,他這次沒有寫好,跟母本之間的沖突也沒有找到一個更好的方式去化解。

  題材本身很生猛

  曹保平的新片《烈日灼心》確實算得上是命途多舛:這部翻拍自廈門女作家須一瓜長篇小說《太陽黑子》的心理懸疑片原本想沿用小說原名,未果,又接連改了好幾次,去年好不容易定名《烈日灼心》,一切看似萬事俱備,卻又因片中主演涉毒,生生擱置一年,總算到了6月份上海電影節(jié),離安全上壘只差一步,卻又爆出男一號鄧超可能出軌(已證明假消息)。采訪時,我問老曹,剛聽到鄧超這事兒什么反應(yīng)?老曹苦笑著摸摸光腦門:“那就只能當(dāng)是中彩票了唄?”

  《烈日灼心》之所以抻得人這么焦灼,演員不潔身自好的場外因素當(dāng)然是主因,但題材本身也是過于生猛了些——三個重犯為了一個女童洗心革面從良,其中一個竟然還當(dāng)上了協(xié)警,另一個則成了屢屢做好事,從來不留名的的哥,并和警察妹妹展開一段忘年戀情。為了讓自己洗清嫌疑,鄧超飾演的辛小豐竟然使出了把自己生生掰彎的“苦肉計”……雖然目前放映的版本較之一年前,在同性情感戲、女性裸露和片尾注射死刑一場都有大幅度的刪減,但媒體場結(jié)束后,你還是能聽見旁人驚呼:“這樣居然也能上?!”

  曾幾何時,我們的涉案題材(按那時的老提法,應(yīng)該叫“偵破片”)意識也頗大膽前衛(wèi)。在那個一張電影票兩毛錢的年代賣了過億票房的《四零五謀殺案》,直接把公安局長設(shè)定成大Boss;德高望重的中國電影導(dǎo)演協(xié)會會長李少紅老師的第一部《銀蛇謀殺案》也是cult風(fēng)味十足,綁縛、鉆手、蛇咬……無所不用其極。給我們這代人留下童年陰影的同時,卻也讓偵破劇成為當(dāng)時電影市場上的扛鼎類型。

  但近十年來,銀幕上留給涉案題材的口子卻不寬松,以2004年廣電總局《關(guān)于加強涉案劇審查和播出管理的通知》為發(fā)端……管你大衛(wèi)·芬奇還是奉俊昊,在這種掣肘下,想拍出《十二宮》或者《殺人回憶》,肯定都是難比登天。但另一邊廂,真實正面反映公安戰(zhàn)線干警形象的影視作品簡直是鳳毛麟角,并不利于對警察形象的正面塑造和對警民關(guān)系的積極影響。從觀眾到創(chuàng)作者,既對好戲孜孜以求,又有創(chuàng)作畫地為牢,中間一定是出了問題,但問題在哪,不得而知。

  改編弱化原著善惡疑問

  說回電影本身,《烈日灼心》與曹保平之前作品相比,在電影語匯上的進步可說是飛躍式的,大量手提攝影的使用為全片營造出不安定氛圍,緊跟局中諸人的心理變化,鏡頭飛快推拉搖移甚至變形,讓人有目不轉(zhuǎn)睛的緊迫感。片尾高樓追擊一場戲則讓人看到曹保平原來也有做一個技術(shù)派的潛質(zhì)。

  但技法飛躍的同時,銳度卻似乎有所下降。電影相較原著做的最大改動,是將這三人最后殺人償命的結(jié)局,重新闡述為雖罪不至死,但為了留給養(yǎng)女一個沒有負(fù)擔(dān)的明天而一心求死?雌饋硭坪踉诮Y(jié)構(gòu)上更花巧,但卻弱化了原作最尖銳的那個疑問——善與惡之間,是否真有明確分界而無法轉(zhuǎn)化?善人會不會行惡事?善事又能否抵消惡行?如果拿“太陽黑子”比喻人身上的缺點,它指向的是,人是善惡的復(fù)合體——關(guān)于這一點,曹保平試圖在《烈日灼心》里坐實,他讓段奕宏說了一段“人是什么,人是神性和動物性的總和,你想不出他有多好,也想不出他有多壞”的臺詞。與《光榮的憤怒》中以微知著的隱喻和《李米的猜想》中被嚴(yán)密監(jiān)控的愛情相比,這樣的處理方式,未免顯得有些過于小清新。

  從《光榮的憤怒》《李米的猜想》到《狗十三》再到《烈日灼心》,與其說曹保平對犯罪感興趣,倒不如說他對罪犯的人性感興趣。但是很遺憾,他這次沒有寫好,跟母本之間的沖突也沒有找到一個化解的方式。比如,鄧超和郭濤兩個“爹”,對女孩有強烈的喜歡和保護欲,但是為什么卻沒有表現(xiàn),從小女孩跟他們之間的互動也看不出來。對人物角色美化也好童話化也好,在電影中相對還是扁平的,由好變壞或由壞變好的過程也很單薄。

  最后說句題外話:雖然《烈日灼心》讓上影節(jié)誕下影帝三黃蛋(鄧超、郭濤、段奕宏),但片中的最佳表演,卻是出自老曹御用,“熊老三”和“裘火貴”的飾演者王硯輝。他把自己出場的那短短一分鐘直接變成了紀(jì)錄片。

  □不夜魚(媒體人)

編輯:李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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