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低欲望鄉(xiāng)村生活可能只是想象的“別處”

2021-06-02 08:58:00
來源:中國青年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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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低欲望鄉(xiāng)村生活可能只是想象的“別處”

  最近,豆瓣上因為鄉(xiāng)村生活,引起了一個小范圍的討論。先是豆瓣用戶“夏冰雹”發(fā)表長文,講自己辭掉世界500強企業(yè)的工作,居住在浙江西部森林的村屋里,表達了逃離城市和工作后的自由與幸福。但很快,就被另一個豆瓣用戶“X316”質(zhì)疑,這個作者有一年多農(nóng)村工作和生活經(jīng)歷,此前一直在豆瓣上寫《貴州黔東南生活記錄》系列,她以自己的經(jīng)歷駁斥“夏冰雹”,“回村生活和回村度假是完全不一樣的”。

  看了兩個人的文章,發(fā)現(xiàn)完全沒有可比性!跋谋ⅰ弊〉氖钦阄,她的照片里,村屋堪比別墅,室內(nèi)裝修是民宿風格。浙江統(tǒng)計年鑒說,2019年浙江農(nóng)村的單棟樓房比例已經(jīng)達到了89.4%,有的村子就是奔著打造景區(qū)的目標建的,更不用說城市生活必備的水電氣網(wǎng)。而“夏冰雹”也沒有放棄工作,她的工作只需要網(wǎng)絡(luò)通暢就可以。而“X316”主要在貴州山村,兩者間的物質(zhì)落差,比得上他們間的物理距離。更何況,哪怕走同一段路,欣賞同一片風景,住同一間屋,不同人的感受都可能千差萬別,這就叫“甲之熊掌乙之砒霜”。私人體驗之間的對比,并不科學。

  需要祛魅的可能不是作者的文本,而是讀者的想象。就像很多人喜歡看穿越小說,想象一個平凡普通的人會因某項現(xiàn)代技能而在古代“開掛”,但若真讓你回到?jīng)]有手紙只能用竹片如廁、無處燒水洗澡、沒有衛(wèi)生巾的古代,誰又真的愿意呢?大約15年前,我去茅山的路上借用農(nóng)家?guī),氣味就不必形容了,剛蹲下,就感覺到后面濕乎乎、涼颼颼的東西靠近,回頭一看,赫然與一頭好奇的豬大眼對小眼。

  雖然現(xiàn)在鄉(xiāng)村生活與十幾年前不可同日而語,但習慣了24小時便利店、干凈的衛(wèi)生間、外賣隨叫隨到、快遞送到門口、修理工上門服務(wù)的都市生活,真要退守田園,還是要好好掂量的。生活不是度假,做游客和當村民完全不同,尤其不管在哪兒,都不可能靠喝西北風活下去!渡畈辉趧e處:年輕中國人的焦慮與狂歡》這本書里,有一個叫Lydia的年輕人,辭職走天下,把兩年工作的積蓄全花光了,最后還是要重新找工作上班。從這一點上說,網(wǎng)友“X316”的提醒是沒錯的。

  值得注意的是,不管“低欲望鄉(xiāng)村生活”的真實圖景是什么,僅僅這個詞就對年輕人存在神奇的吸引力,F(xiàn)實生活的不如意客觀存在,無論古今中外,每個時代的年輕人都會遭遇迷茫、困頓和疲乏,盡管癥狀不同,但悲歡相通。被困住了,不知所措,逃離就成了一條出路,成了對抗日復一日無意義生活的“武器”。

  想象是一回事,真正的經(jīng)歷則是另一回事!暗陀l(xiāng)村生活”對都市青年的吸引,正在于理想的生活總是在別處,理想的生活總是在別人那里。想象本身就是濾鏡,它讓人忽視真實的柴米油鹽和雞零狗碎,真要娶了林妹妹,要不要關(guān)心她的“五谷輪回”?真要嫁了王子,戴安娜和格蕾斯·凱利也并沒有幸福一生。還記得毛姆筆下的跛足青年菲利普嗎?他的人生理想是“把無意義的人生經(jīng)歷設(shè)計成一個精美繁復的圖案”,所以不停尋找,從此處到彼處,終有一天,他發(fā)現(xiàn)困住自己的枷鎖正在于“一直都活在未來,當下的生活總是一次又一次從他的指縫中溜走”“自食其力,娶妻生子直至撒手人寰,這樣一個最簡單的圖案同樣是最完美的。”

  所以,無論是別人筆下的“鄉(xiāng)村”,還是自我想象中的“別處”,都不是“解藥”,沒有藥到病除的神效。但這不妨礙人們?nèi)プ杂蛇x擇、親身經(jīng)歷,畢竟人生的路很長,體驗過才知道你最想要的是什么。

  馬青 來源:中國青年報

[責任編輯:楊永青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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